随着半年报的披露，曲江文旅出现亏损，以及旗下大唐不夜城公司半年仅盈利23.53万元的消息一度冲上热搜。
南都记者注意到，不仅仅是曲江文旅，另外两家西安地区旅游业相关上市公司，西安旅游、西安饮食近年同样处于连续亏损状态。
反倒是同为陕西省的新三板挂牌企业陕西旅游，有着不错的业绩表现。
一亏一盈背后，原因何在？
两家上市公司坐拥优质资源，连年亏损
曲江文旅（600706.SH）为西安曲江新区管委会旗下企业，主营业务包括文化类旅游景区运营管理、餐饮酒店、旅行社、演出演艺、体育赛事运营等。
公司旗下景区包括“西安曲江大雁塔·大唐芙蓉园”、西安城墙、曲江海洋极地公园、秦二世陵遗址公园等5A、4A、3A级景区，以及寒窑遗址公园、曲江池遗址公园、唐城墙遗址公园、唐慈恩寺遗址公园等多个文化旅游景区；酒店餐饮主要拥有西安唐华华邑酒店、芳林苑酒店、曲江银座酒店、御宴宫等；打造了《再回长安》《丝路长歌》《不倒翁》《盛唐密盒》《华灯太白》《大唐追梦》一系列文艺演出项目，还包括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东仓鼓乐》打造的唐代宫廷燕乐《鼓》。
然而，在拥有西安多个核心旅游资源的情况下，近年来，曲江文旅来一直处于亏损状态。2024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7.7亿元，同比上涨11.9%；扣非净利润却由盈转亏，亏损1.88亿元。2021年至2023年，公司营业收入分别为13.65亿元、8.9亿元、15.04亿元；扣非净利润分别为-0.27亿元、-2.6亿元、-2.22亿元。
无独有偶，西安曲江新区管委会旗下的另外两家上市公司，与曲江文旅状况颇为相似。
一是西安旅游（000610.SZ），主营业务包括酒店、旅行社、商贸、游乐园、租赁等。其中酒店以“西旅万澳系酒店品牌”为发展重点，构建了“铂金万澳、万澳行政公寓、万澳酒店、万澳青舍”等九大品牌矩阵，覆盖高中低端市场，截至2024年上半年末，公司在全国20个市拥有76家酒店及名宿。公司所控西安中旅、西安海外两家旅行社，在开展本地游、国内游业务的同时，顺应“一带一路”等国家级倡议，推出了马来西亚、曼谷、普吉岛等包机项目，以及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国家的研学旅行项目，同时承办了中国西安-哈萨克斯坦经贸合作推介会、中国（陕西）-俄罗斯农业经贸合作洽谈会等国际性会议。
如此情况下，报告期内，西安旅游营业收入为2.52亿元，同比下降10.03%；扣非净利润亏损0.63亿元，同比扩大25.7%。而在过去三年，公司分别实现营业收入5.6亿元、3.96亿元、5.49亿元；实现扣非净利润-0.93亿元、-1.91亿元、-1.47亿元。
二是西安饮食（000721.SZ），主业为餐饮及食品加工，拥有西安饭庄、老孙家饭庄、德发长酒店、同盛祥饭庄等12个被国家商务部认定为“中华老字号”的品牌饭店，以及9个“陕西老字号”、14个“西安老字号”。同盛祥饭庄牛羊肉泡馍制作技艺、老孙家饭庄羊肉泡馍制作技艺还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2024年上半年，公司实现营业收入3.48亿元，同比下降7.93%；扣非净利润亏损0.61亿元，同比扩大25.47%。2021年至2023年，公司营收分别为5.19亿元、4.84亿元、7.8亿元；扣非净利润分别为-1.76亿元、-2.28亿元、-1.24亿元。
新三板挂牌公司陕西旅游业绩大增
可以看到，三家西安地区旅游业为主的上市公司，近年一直都处于亏损状态，不过，南都记者注意到，同在陕西省境内的陕西旅游（870432.OC），情况有所不同。
陕西旅游（870432.OC）属陕西省国资旗下，2024年上半年营业收入为6.29亿元，同比增长27.28%；扣非净利润为2.8亿元，同比增长28.68%，可谓增收又增利。
并且，2021年、2022年、2023年，公司分别实现营业收入3.62亿元、2.23亿元、10.71亿元；分别实现扣非净利润0.32亿元、-0.76亿元、4.18亿元。除较为特殊的2022年外，其他年份盈利状况良好，且2023年业绩大幅反弹。
具体分析，该公司拥有旅游索道、客运道路、旅游演艺、旅游餐饮四大业务，旗下主要子公司或旅游项目包括陕西长恨歌演艺文化有限公司、陕西太华旅游索道公路有限公司（主要经营华山西峰索道）、陕西少华山索道旅游有限公司（主要经营少华山国家森林公园）等。
其中，2024年上半年，索道业务收入2亿元，同比增长18.34%；客运道路收入0.22亿元，同比增长22.22%；演艺收入3.82亿元，同比增幅35.94%；餐饮收入0.2亿元，下滑11.11%。
至于陕西省另一家新三板挂牌企业秦岭旅游（870256.OC），虽然2024年业绩不佳，营收同比下降2.78%，至0.73亿元；扣非净利润为-0.08亿元，同比扩大69.16%，但2023年还是享受到了旅游业复苏红利，营收、扣非利润双增，分别为1.07亿元、0.07亿元。
深度游流行，景区竞争加剧
根据8月9日召开的陕西省文旅产业投融资促进大会披露的数据，今年上半年，陕西省全省接待国内游客4.34亿人次、国内游客花费3828.77亿元，同比分别增长24.05%、31.20%。并且，作为省会城市，西安市在途牛、百度、携程等平台各自发布的《2024年上半年热门旅游目的TOP10榜单》中，均有着不错的成绩。
为何西安旅游业上市公司“三剑客”亏损严重，陕西旅游却表现亮眼？对上述公司及部分其他旅游业企业进行梳理后，南都记者注意到两大特征。
一是综合性景区运营类上市公司业绩承压，单一稀缺资源项目（索道为主）运营企业表现良好。
不只是运营大雁塔、大唐芙蓉园、西安城墙的西安旅游，其他如运营玉龙雪山的丽江股份（002033.SZ），运营世博园、恐龙谷的云南旅游（002059.SZ），运营桂林地区两江四湖、银子岩、资江天门山等核心景区的桂林旅游（000978.SZ），以及张家界（000430.SZ）、峨眉山A（000888.SZ）等，今年上半年亦处于利润下跌或亏损状态。
与此对比，坐拥陕西华山三特索道、贵州梵净山索道、浙江千岛湖梅峰索道等众多索道项目经营权的三特索道（002159.SZ），2024年上半年扣非净利润上涨16.62%。第二部分所提陕西旅游，索道项目同样是公司的重要收入、利润来源；秦岭旅游则是因秦岭生态治理暂时关闭了高山游线路，导致索道等收入大幅减少，进而使得业绩下跌。
不止于此，报告期内，丽江股份索道运输业务收入1.98亿元，同比上涨1.46%，为四大主业中唯一上涨的业务，毛利率达83.82%；张家界索道业务收入0.34亿元，同比增长23.53%，毛利率50.47%；峨眉山A索道业务同比小幅下降1.14%，但毛利率上升3个百分点至83.03%。
二是对“老字号”“网红”品牌祛魅。
坐拥数十个各级“老字号”的西安饮食，2024年上半年餐饮业务收入2.64亿元，同比下降9.32%；毛利率更是大跌29.18%，至-3.94%，即“赔本做生意”；国内闻名的狗不理包子，曾在2015年挂牌新三板，五年后摘牌；另一家“老字号”全聚德（002186.SZ），也一度陷入业绩低谷，后通过战略转型、经营方式转变、产品线开拓等一系列动作，才重回增长轨道。
而这两大特征背后，又凸显出游客旅游思路的转变：从“点”到“面”，从景区游到地区深度游。
西南证券研报分析称，旅游行业发展分为三大阶段，一是（景区）观光游，呈现停留时间短、人均总体消费低的特征；二是休闲游，停留时间为1至2周，人均总体消费较高；三是度假游，停留时间1个月左右，人均总体消费高。
通俗来讲，此前游客旅游时，倾向于以某一景点为核心，在一两天的时间内完成出游计划，强调“到此一游”“来都来了”。因此会对某一景区项目进行较为全面的参观游览，并在景区周边产生较多的住宿、餐饮、纪念品消费。
但如今，游客开始倾向于以某一城市甚至某一片城市进行旅游规划，在景区的游览除门票、索道等硬性消费外，其他项目消费更加“随性”。衍生消费也不再拘泥于景区周边，选择范围扩大，更注重性价比。典型如淄博、哈尔滨的爆红。
因此，便会出现某一景区人流增加，但除了索道等偏必要性的消费，在该景区整体消费提升较少甚至下降；总体数据看我国出游人均消费金额上升，但某一景区类上市公司财报显示人均消费下降等看似反常的情况。
例如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张家界市共接待国内外游客2064.47万人次，同比增长9.28%；实现旅游总收入288.79亿元，同比增长14.29%，而上市公司“张家界”，同期营业收入下降2.87%，扣非净利润大跌38.7%。
西南证券研报整理综合文旅部、中国旅游研究院数据，2024年春节假期游客出游目的地平均游憩半径15.4公里，同比增长38.0%，亦超过2019年全年平均的15公里。西南证券分析称，游客目的地游憩半径开始超过疫情前水平，原因之一为“居民对旅游品质要求的提高，出游方式也逐渐由从走马观花式的观光游向深度游、休闲游、文化游转变 ”。
快速扩张埋隐患，运营成本上升毛利率下滑
除了游客旅游观念变化等行业性因素，西安旅游、西安饮食、曲江文旅业绩持续亏损，同样存在诸多自身原因，其中之一便是扩张步伐较快。
酒店业务是西安旅游的老牌核心业务，但因改造建设和管理问题，公司旗下酒店过于老旧，服务水平有限。在此情况下，2020年开始，以“万澳”为品牌核心，西安旅游开始重新梳理酒店业务，并开启了大举扩张之路。
当年，公司收购并开业3家酒店、收购进行中5家酒店；2021年，积极拓展以西旅逸柏、西旅万澳为主体的酒店24家；截至2022年末，公司共拥有酒店38家；2023年末，西安旅游已经拥有57家酒店（民宿），遍及全国6个省、2个直辖市和1个自治区。而到2024年6月底，公司旗下酒店、民宿数量已达到76家，半年增加19家。
与此同时，公司酒店业收入从2020年的0.25亿元，大幅增长至2023年的1.51亿元，三年增幅达5倍。占营收比重亦从8.68%，增长至27.51%，成为公司的第二大业务。
营收规模扩张的情况下，运营成本同步上升，毛利率不断下滑。2021年、2022年、2023年，西安旅游酒店业务毛利率分别为11%、-79.08%、0.34%，2024年上半年为9.62%。同报告期，首旅酒店（600258.SH）、锦江酒店（600754.SH）毛利率分别为37.58%、39.85%。
西安饮食则一直在开拓门店数量。公司董事长靳文平曾在去年10月的“第三届中国餐饮品牌节”表示，西安饮食已经从2019年的62家门店，恢复到了目前在陕西省内的150多门店。
公司2024年半年报称，为了“强化发展效能”，报告期内完成11个品牌网点建设。以“西安饭庄葫芦鸡”单品为突破，开设老字号特色单品便民店2个；开设了老孙家临潼店和郑州店、同盛祥宝鸡店3个加盟店，与新城区“饭大爷”合作拓展社区店4个积极筹备推进西安饭庄小雁塔店、西安饭庄东郊店同盛祥机场店等7个项目。
但正如前文所述，大举开店的同时，西安饮食2024年上半年餐饮服务毛利率已经跌落至-3.94%，营业收入亦同比下降9.32%。
至于曲江文旅，过去十年，公司一直在“购建固定资产、无形资产和其他长期资产”方面保持着较高现金投入，合计金额达16.55亿元。特别是2019年，公司在建工程余额达5.16亿元，同比增长167.16%，主要是唐华宾馆改扩建项目及御宴宫提升改造项目增加所致。
然而，投入大量资金改造的同时，曲江文旅应收账款余额却在大幅提升，截至2024年末，已达16.42亿元，合计计提坏账准备达6.54亿元（2024年上半年新计提2.42亿元），对现金流造成较大占用。应收账款主要来自西安曲江新区事业资产管理中心和西安曲江大明宫遗址区保护改造办公室。
不止于此，为了维持公司经营现金流，曲江文旅借款余额常年保持在高位。截至2024年上半年末，公司长期借款余额7.2亿元，短期借款余额2.77亿元，对应财务费用0.68亿元。一连串连锁反应下，曲江文旅利润及账面现金被不断侵蚀。
总体来看，西安市三家上市公司的亏损国内股票杠杆平台，与行业环境不无关系，但想要从本质上扭转困境，还需要进一步提升战略布局、管理运营、业务创新、资产负债结构优化等各方面的能力。